关于元科学叙事的反动、结构和再结构的科学。

学科拟人同人堆放处,给做科拟设定的朋友写的同人,偶然会有其他拟人同人。朋友Lofter ID“盐乌冬”(科拟),“想要变成沙丁鱼罐头”(城拟),“绕城香菇肥牛高速”(古国相关)。

头像作者如上。

【学科拟人】康威的天使和恶魔(英数向)

给写科拟的朋友的同人。朋友堆人设撸否号“盐乌冬”【https://udoshiyo.lofter.com/】,新浪微博“_Schwarzmaut_”。

内容取自英国数学家约翰·康威提出的一个博弈论问题。以辞藻堆砌为主,以辞藻堆砌为辅。在此感谢大家最喜欢的Mathematics先生和这位先生最讨厌的English大魔王的友情出演。



康威的天使与恶魔

·文:清唱剧与狂喜诗

·人设&条漫:盐乌冬/_Schwarzmaut_

·English(E)×Mathematics(M)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M不很喜欢这一隐喻;尤其在夏天,当因果链条被拓扑学的密码紧紧缠绕,融化成一阵黄而阴郁的烟雾——那种可诅咒的不确定性同自己软弱的确定性一般叫他痛恨,使他的铁片在金属洞穴中滞涩了一瞬。于是在他打开门前,那门扉反从里面被推开。

E站在里面,背靠书桌,鼻与额被阴影笼罩,瑛绿双眼明亮通透,犹如某种含笑的青草的汁液。他敲了敲桌子,以一个该死的愉快的微笑回答对方投来的愤怒目光;但M没空去想那从眼角到眉梢上莠草蔓生的笑意:E转身时像是漫不经意似地抬手碰着了他的书桌,而M看到自己本该摊开在桌上的算草正握在他右手里。另一只手也握着一件什么——在书柜遮挡日光的昏暗暴行中模糊不清。

“还给我!”他冲过去,喉头一丝阻塞被愤怒冲得无影无踪。E似乎觉得好笑,投降似地举起右手,并且——仿佛随手所为——把那沓纸甩到了床上。M倏然停步,连连气喘;他刚刚想起最佳策略是在空中接住,却错失了机会,且方才意识到自己模样可笑,恼羞成怒的右手在衬衫阴影里握紧了。

“真是心急啊,上面写的我都看过了。”E开口说,左手仍然背在身后,拉宽嘴角笑容,用M最厌恶的口吻——引发白嘴鸦的惊叫、点亮剧院的成排顶灯、撩拨山谷间昼风的轻佻衣衫的含笑语言,正义之豹足以被他语词的辐射漂白以致毙命。这是杀死野兽的语言。正是在那种腔调里,他能将海洋述说得残酷温暖,甜美犹如蔚蓝的死亡;而同一意象在M眼中只是大片泛白光的空无和浪潮的喧闹,像铁匠捶打着顽劣的金属。“其实还挺有趣;一个天使在无限广阔的棋盘上飞行?——呃,他必须时时在某个棋格上着陆休息——”

“住嘴。”M压低声音说,朝一边扭过脸去。

“——在他落地之前,飞行距离不能超过一千个王步;然而当他在空中飞行时——你们的想象力真叫人吃惊,——待在棋盘下的恶魔能随心所欲摧毁任意一个棋格。问题就是,恶魔能不能使天使落入陷阱——是不是,嗯?我说,果然叫来一群数学家就能组成一个小型乐队。”

M压抑着叹了口气,瞥一眼自己消瘦的手腕,仿佛想给他一拳却有心无力。他做出懒得理睬E的样子,把他的草稿拿了回来。

“这不是很有趣吗?我得说我看错你了——生动,还有一丁点儿神秘主义色彩,就算你不承认,那些把你解构了个遍的家伙可是写出了这样的东西。这不会就是那个有一时被当作蓄意阻挠某个大国数学研究的阴谋的难题吧?”

“那是3x+1谜题。”M几乎是从鼻子里回答他。此时他真心渴望自己是个平面,或者其他可以被几何学测量的东西。那种让他憎恨的情感又伸出指爪在心之旗的根部扰乱他。

“哈,听上去也挺有意思。”E在空中轻轻拍手,在某些时候,他的眼睛使黑影发亮,对一双紧紧闭着并衷心希望自己瞎掉的蓝眼睛放出光芒时,它们也是这么神秘和这么不神圣;一对狂野光亮的液态绿琥珀。“反正对我来说都差不多。那关于这个,你说说看?——”

M回了一个显然在说“即使说出来你也不可能听懂”的眼神;哪怕他总能在这方面凌驾于E那些荒诞的知识面(色情小说和莎士比亚,地下电影和讽刺喜剧,橙红色的辉煌的灯丝和荒原)之上,他也没有如此而为的兴致。不管怎样,能惹怒他也能让他平静下来的都是对方。

“不肯告诉我?

“我对踩进显而易见的愚蠢陷阱没有兴趣。”

E笑起来,兴味盎然。在M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绕到对方身后,手掌轻缓贴合对方的肩胛,仿佛某种来自昏眩房室的暗示。这使M想起自己如何被他双眼器乐奏鸣的发条在他瞳孔中拴紧,那时狂风、月亮和窗下的紫杉都是同样狂暴无情,而E是温柔的——他的谎言总是如此,尽管他所带来的噩梦是如此支配着数学家,叫那沉沉睡于他体内的地火每晚鼓翼而出,肆虐后留下成串坠在他锁骨中心的微笑之钩。

“你是本就知道,还是想到了?”

“要是你现在能别挨我这么近而从书桌前面让开,我会感谢你的。要是你以后别总是做不请自来的梁上君子,我会非常感谢你的。要是你能行好说出你的钥匙是从哪里来的,我可就要去祭拜欧几里得了。”M说,尽力掩盖他的愤恨,“我没空跟你闲扯你的伊丽莎白时代的戏剧和维多利亚时代的小说,如果我能掐死 那个听得懂你在说什么的自己,我一定这么干。”

E支着下颌偏过头,M努力控制自己不去转身看他。“这可真有意思。我的伊丽莎白和维多利亚——我倒是不大清楚,但你可得明白你昨天给了你的伊丽莎白这儿的钥匙吧?恐怕就在她带你从剧院回来之后;剧院……看来真是个好名字,伊丽莎白——或者你更喜欢的……埃梅拉尔德?”

“你怎么知道?!——慢着,——我——”M蓦然捂住嘴,眉梢紧紧蹙起。他极不舒服地感到E的手从他肩上滑落,缓缓向后退,距他只有一步之遥。这是所有舞步的精妙位置,他的情感爆发的烈酒在回味只让他觉得苦涩,叫他心下沉坠。他带耻辱地回想起一抹情感的阴影和它狂奔的蹄音,它的鬃毛在空中飘拂,先是变成火焰,随后罗织为一束金发。他并不知道他的情感是什么,因而在本能的内核中,他也不知道那酸苦其实是甜蜜。

“……你到底想说什么?”最后他咬牙切齿地说。

他相信这显然又让E觉得幽默异常,不过没有听到对方的笑声,他想E一定几乎就要大笑起来,不过好歹是克制住了。通用语言用那种逛街的轻快步子绕到M跟前,M注意到他的左手还紧握着,内里有什么苍白如象牙的东西微微发光。

“不难猜。”E回答,语气反常地笃定,“比提出一个猜想简单多了。我可不像你,我有成打的灰色地带用来周旋,这一点上你得承认我比你精通。”

他们在窗帘半开的房间里注视着彼此,M靠近亮光,E在阴影中。他一直都在那里,好像他只是个旧时代的幽灵,滑过时间和记载,就像此刻他的金发掠过脸颊松松垂坠。耳侧那束留长了的头发轻触着他的耳环。M数次唇齿开合,但数次什么都没有说;他确信自己脸颊一定在发烧——但他已经不想着那奔跑的情感的烈马了,这一次他说不出、甚至不能确定自己在想什么。

“……我不想肯定也不想否认,”尔后他终于说,“你可别以为我早就预设了什么回答——也别以为你能借机嘲笑我。关于我自己的领域,我没有义务对你多说;对此我不想做无聊的争辩,你该清楚这一点。我追求什么是早已被我自己决定好的,所以奉劝你早点停止你的胡说,光是你站在这里就叫我恶心。”

他还在想法锤炼一句更尖刻的讽刺来结束这个谈话,此时E的声音却响起了。

“你厌恶这一切吗?”

M惊诧地抬头看他——并非如他所想,E的浓绿眼睛里没有笑意。那青苔冰冷,目光凝聚,锐利如刀刃,道道复杂阴影于瞳孔中心绞紧,一滴沉默之雨落入石井的深渊。这磷火深穴是叫一切理想枯萎的囚室,是阴雨后硕大寂静的果实。M的脸颊就此由绯红渐渐转为苍白,明澈双眼隐在刻骨的日光里,半侧冻结,半侧透骨森凉。

仅仅叫他看着书桌地上曳引的影子,他就觉得日光阻塞了他的喉咙。他偏过头,一阵幽暗清越的寒意叫他的词句湮没,那远离玻璃窗的玄妙阴影却由此缓缓萦绕他咽喉的生锈引擎,微妙地解放了他的呼吸。

“我说了这是我的选择,我不会傻到否认它。也许你有那么傻,但我没有。”他竭力不使自己的声音显得生涩。

E终于笑了,意味暧昧;他将藏在身后的左手举到M眼前,五指张开。M作出不想看他的样子,却仍然瞥见他紧紧攥着的是半边雪白面具,眼眶漆黑,像一条于黑岩中伪装成矿脉的蛇盘踞在寒冬的洁白裂隙里。他认出那是剧院幽灵的舞台道具,原本掩盖丑陋面目,此刻却像遮盖一种单调言辞,或是一个必将破灭的结局;自此他感到血液轰然涌入耳畔,簇簇炸响化作深红花朵——他下意识地按牢自己的太阳穴,眼里寒锋就此凝练为深蓝的阴影,像接骨木噤声的完美透明。他想到现实,也想到理想,不知自己的情感围绕什么在旋转。他本以为这是出平淡无奇的喜剧,到头来才发现并非如此,即使不全截然相反。

艺术以谎言说真实。这是他莫名首先想到的句子。

“这人已经死了。”E说,指尖轻缓滑过假面边缘,“在文学里,作者退场时就已死了。我不喜欢那种法国式的媚俗。我可以欺瞒,可以哄骗,有充足的谎言的弹簧留给我,叫我在这世界的精巧机器上装上。我有矫饰的资本,——你没有。”

“如果天使只能移动一个王步,恶魔有必胜策略;如果天使不可以降低Y坐标,恶魔有必胜策略;如果天使一直增加他到起点的距离,恶魔仍然有必胜策略;如果天使遇到些小障碍,比如规定向南飞行到达特定的点不能超过十的九十九次方个棋格,恶魔依旧有必胜策略;他甚至可以对天使所有潜在的策略都有应对措施,根据毁掉的棋格来诱导天使向哪里飞——但现在天使有一千的力量,而只要天使能移动超过一个王步,就足够他永生了!你满意了吗?!”M终于无可忍耐地喊出来,继而又抿紧嘴角。他浑身颤抖,久久沉默。E的面容上流露出某种充满怜悯的讥嘲——他任凭M站在原地,长久听着自己那惹人反感的心跳,直至他最终开口时,语调轻缓而残忍。

“那就让我告诉你吧,思维科学。”他愉快微笑,没有撕咬、没有深誓、没有戏谑和破坏,只如纯然好奇般倾身向前,手指抵上M的嘴唇,“不管在你们那儿如何——在语言和魔法这里,恶魔稳操胜券;他会赢,不管天使向各个方向飞多少个王步,他都会精心设计好陷阱。证明就是,这是你和我的愿望。”

FIN.


【接下来是逗比时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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